2012年5月初,江苏省宿迁市公安机关捣毁了一个跨省制造假药团伙,随着侦破工作不断深入,一个家族作坊式假药利益链条逐渐浮出水面。2012年5月29日,被假药团伙“招安”的50岁的村医黄金山(化名)与3名假药团伙成员被宿迁市宿城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。

　　“朴实”农民经不住诱惑

　　事实上,直到2010年11月,苏成林、许桂花(化名)夫妇还保持着朴实的农民形象。他们的老家在河南沈丘农村,育有一子一女。为养家糊口、供儿女上学,他们背井离乡远走山东打工,由于没有多少文化、技能,他们只能卖馒头。

　　蒸馒头卖,需起早贪黑,劳动强度高,经济回报低,一年也攒不了多少钱。即便如此,他们还是坚持了15年,每年只在春节、农忙时“才回趟家”。

　　2010年春节,苏成林遇到了自己阔别多年、已然发迹、同是返乡过年的远房侄子刘瑞光(化名)。32岁的刘瑞光少小离家独闯江湖,熟悉“丛林法则”。交流中,苏成林了解到刘瑞光在大城市“做药”,买卖遍及全国,“有点风险,但绝对赚钱”。说起卖馒头的艰辛,想起返回老家干农活入不敷出的窘境,艳羡之余,苏成林当即提出希望跟着刘瑞光,“边学边干,挣碗饭吃”。

　　刘瑞光看中了苏成林老实、肯吃苦的本色,免去“考察政审”,当年11月,刘瑞光打来电话,让“待业在家”的苏成林夫妇到山西省太原市“发展”。从此,苏成林的人生道路开始转折。

　　农民“摇身”成医学专家

　　在太原,苏成林发现自己熟识的老乡已变身“医学院著名教授”,每天为数以百计打电话、发邮件寻医问药的患者诊断病情,并将自主研制的许多颜色鲜艳、包治百病的特效胶囊寄向全国各地。

　　苏成林刚来时还一时还摸不清门道。刘瑞光则指导他利用网络自学哮喘病、牛皮癣等医学常识,介绍认识广告、物流等业内人士……

　　很快,苏成林拿起电话就能熟练地接听患者电话,自如地解答各类疑难杂症,掌握了制药工作的全部流程。

　　不久,刘瑞光便和苏成林“协议合作”进行了分工:苏成林到陕西省西安市开辟新市场,负责建网站发广告、制造销售药品,外包胶囊则由刘瑞光专供；刘瑞光为加强营销还在太原设立“办事处”,由妻弟章冰负责日常配送、物流等工作。利润则两人“六四”分成。

　　而苏成林已非昔日在街头叫卖馒头的小贩,对外他宣称自己是山西中医学院附属医院著名哮喘病专家,经他多年临床经验,研制出一种无毒无害的“特效中药”,能给广大患者带来福音。在西安灞桥某小区,苏成林和他的“医疗团队”宣称,他们将“神药”卖向了全国两万多名患者。

　　冒充医学院附属医院网站

　　记者了解到,制作这种“神药”在没有任何监管的状态下,显得极为简单、随意。

　　药材来自西安长乐路附近的药材批发市场,经过捣碎研磨混合等多道工序,主要成分难以说清道明,但“百搭”的添加剂糖皮质激素——地塞米松,必不可少,因为它直接影响疗效。药丸成型后被分装在五颜六色的胶囊里,以60粒为单位灌入药瓶,再套上药盒封塑,“装入什么盒子,就是什么药”。苏成林还顺口给药品取了响亮的名字——生物平喘康、清肺祛痰康。

　　苏成林的老婆许桂花则兼任制药工作,这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后来说:“与做馒头有点类似,没多大毒害,反正吃不死人。”

　　不能通过正规渠道销售,并不影响苏成林公开宣传和直销药品。2011年3月,苏成林找到刘瑞光从前的“合作伙伴”为药物做网站打广告。这家善作“钓鱼网站”的广告公司,“山寨”一些著名医疗机构的网站模板,用苏成林编造的医疗信息和广告公司的“广告创意”,完成了“天津中医学院附属医院”网站制作。

　　除了网站,苏成林和章冰还花钱在各地各类小报上大肆宣传。狡猾的苏成林和章冰还从不将药卖给本地人,而选择邮寄方式销往全国。

　　令人诧异的是,每天批量的邮寄业务使苏成林成了国内特快专递EMS的大客户。邮政方面给予其VIP特殊方便,只要付款,免去审核,直接向他们提供大量空白的“国内特快专递邮件详情单”,内容随便填,“想寄什么寄什么,想寄哪里寄哪里”。警方在案发后从在西安、太原的出租屋里,搜出尚未用完的邮政快递详单1万余份,销售记录记满6大本,患者汇款高达300多万元。

　　乡村医生成为医药代表

　　记者了解到,其间不少乡村诊所的赤脚医生,也被苏成林发展成为“医药代表”。江苏宿迁的一名医龄近30年的村医黄金山,则在案发后被认定为重要成员。

　　担任社区卫生服务站法定代表人的黄金山,在偶然间收到广告单和“生物平喘康”邮件时,正好有一个哮喘的老病号前来就诊,看到赠药,患者就向黄金山讨要。

　　而对于这种掰开胶囊就可发现的假药,黄金山不仅没有提醒村民拒绝使用,反而把这来路不明的药“转赠”给患者。发现了假药“破绽”的黄金山,没有选择报警,而是主动打电话谈起了生意,药价20%的回扣让他不惜铤而走险。

　　据警方掌握,从2012年3月开始,黄金山向13名患者出售“生物平喘康”,获利12560元。后来,经宿迁药检部门查处案发,警方顺藤摸瓜将苏成林、许桂花和章冰3人抓获,只有刘瑞光闻风潜逃,人间“蒸发”,目前在逃。(丁国锋 朱建中)